“消字号”抗（抑）菌软膏非法添加化学药物危害健康，长期使用会导致“大头娃娃”、“满月脸”激素依赖性皮炎……

近期，一名皮肤科医生在社交平台发了一份由福建省安溪县卫健委下发、落款为江西省永丰县卫健委的红头文件，旨在出手整治违规的“消字号”抗（抑）菌软膏。

违规的“消字号”抗（抑）菌软膏再遭整治

根据上述文件内容，2022年以来，永丰县持续加大抗（抑）菌制剂专项治理力度，但违规添加、产品上市前未做卫生安全评价等问题没有得到彻底根治，还有不少违规产品在销售。为了进一步加大违规产品下架召回力度，让违规产品全部召回，永丰县“恳请安溪县卫健委在全县范围的医药公司、药店、诊所、母婴店等场所，对永丰县生产的抗（抑）菌制剂膏剂进行排查并下架违规产品”。

安溪县一名皮肤科医生称，“终于要对消字号的抗（抑）菌软膏下手了。我们一直在呼吁这个问题。”该医生称，上述文件中所说的“违规添加”，多指大剂量非法加入强效激素、抗生素。有湿疹等皮肤问题的婴幼儿、爱美女性是主要受害者。在不知情下长期使用，会导致满月脸、激素依赖性皮炎、毛细血管扩张、毛囊炎等问题。

该皮肤科医生表示，“消字号”抗（抑）菌软膏违规添加药物在我国各地普遍存在。江西永丰县是生产这类产品的主要地区。因为审批不严格，很多小工厂都会生产，销量都不错。

根据永丰县人民政府官网信息，该县是“药业强县”。

据媒体报道，2014年是永丰县乳膏生产巅峰期，拥有生产和销售企业180家，占据全国“消字号”产品产能的一半。

另有报道称，永丰县工业园区生产的很多药膏，或多或少都会添加激素成分。

违规产品惹出的祸端不少

抗（抑）菌制剂属于消毒产品中的卫生类用品，是指直接接触皮肤黏膜、具有一定杀菌、抑菌作用的制剂（栓剂、皂剂除外）。“消”字号产品只能用于消毒杀菌，不含治疗成分，但有些不良厂家为了让其有治疗效果，违规添加化学药物。

事实上，因使用违规“消”字号抗（抑）菌产品出的事并不少。2019年2月，《柳叶刀》刊登了一则病例报告：丹麦欧登塞大学医院皮肤科医生Kristian Mose接诊一名14岁早发性点滴状银屑病患儿，双腿出现红紫色萎缩纹。询问病史发现，该患儿使用了一种由江西省永丰县生产的“中草药制剂”——某抑菌乳膏。检测发现，这款“药膏”含有强效皮质类固醇（0.065%丙酸氯倍他索）及抗真菌剂酮康唑、咪康唑。

早在2018年2月28日，某款中草药乳膏在英国市面流通，被检出违规添加激素和抗真菌药。同年12月28日，另一款声称能治疗湿疹的天然中草药护肤霜被发现在英国销售，同样含有氯倍他索和抗菌药。

2021年1月7日，某大V曝光了一起疑似“大头娃娃”事件——有家长从市面上购买某款抑菌霜，5个月大的宝宝使用后出现疑似“大头娃娃”现象：发育迟缓、多毛、脸肿大等。经专业机构检测发现，该款抑菌霜含有大量的激素（氯倍他索丙酸酯）。

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皮肤性病科教授朱学骏接受媒体采访时称，一部权威皮肤科著作写道，80%打着中草药旗号治疗皮炎湿疹的乳膏含有激素，其中一半以上是丙酸氯倍他索。

最高检检察技术信息研究中心2022年上半年曾对38起“消字号”抗（抑）菌制剂相关案件、155个检验样品进行检验鉴定。鉴定结果都显示，抗（抑）菌制剂中非法添加化学药物和说明书不符合要求的现象较为普遍。

据中国医药信息查询平台，氯倍他索丙酸酯适用于慢性湿疹、银屑病、扁平苔藓、盘状红斑狼疮、神经性皮炎、掌跖脓疱病等皮质类固醇外用治疗有效的皮肤病。其不良反应如下：

1、在用药部位产生红斑、灼热、瘙痒等刺激症状，毛囊炎，皮肤萎缩变薄，毛细血管扩张。
2、可引起皮肤干燥，多毛，萎缩纹，增加感染的易感性等。
3、长期用药可能引起皮质功能亢进症，表现为多毛、痤疮、满月脸、骨质疏松等症状。
4、偶可引起变态反应性接触性皮炎。

屡禁不止的原因

最高检官网显示，去年，最高检第八检察厅挂牌督办了一批“消”字号产品抗（抑）菌制剂非法添加药物公益诉讼案件线索。

2023年最高检工作报告显示，全国检察机关针对一些“消字号”抗（抑）菌制剂非法添加化学药物危害健康，组织公益诉讼专项监督，促请查处涉案问题产品61万余件。

尽管“消字号”产品乱象一直在整治，但仍屡禁不止，究其原因有以下几点：

一是监管力度不够。“消”字号产品监管牵涉卫生健康委、市场监督管理局、综合行政执法局等多个部门，多头监管之下容易出现谁都不管的现象，导致监管力度不足。

某款抑菌乳膏事件被媒体报道后，时任永丰县卫生监督执法局负责人告诉媒体，“消字号”产品由地方卫生部门主管。省级卫生部门对企业生产卫生许可证实行审批准入制，但不对具体生产的消毒产品做实质审查。也就是说，监管部门可能并不知道企业具体生产什么产品。

二是检测有局限性。在产品抽检制度中，由于监督检查部门在人力和技术上均具有局限性，导致漏网之鱼占绝大部分，一些不法企业心存侥幸。

检测相关产品是否合格，一般看其是否达到抑菌效果，无需检查激素等含量。即使要查，也存在执行难点，需要当地配备激素、抗生素等检测设备。永丰县卫生监督执法局负责人表示，一般接到举报后，要将产品送到江苏省检测。

三是违法成本偏低。当前行政处罚手段局限于没收、罚款和吊销执照等，刑事责任目前过于“谦抑”，导致违法成本偏低。

比如一些被要求整改的“消字号”乳膏生产企业会改头换面，采取不挂牌、关门生产等方式，继续生产含有激素的软膏。

总之，未来还需高度重视“消”字号产品滥用现象，加大监管力度，各方共治，同时再加大处罚力度，才能让违规“消”字号产品无处遁形。

（环球医学编辑：余霞霞）

违法抑菌药违禁成分超标百倍，致孩子变“大头娃娃”，最高检挂牌督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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